擊落日本陸軍「隼」戰鬥機

2021-11-05|Charles Curtiss

擊落日本陸軍「隼」戰鬥機

本文是美國Curtiss飛機製造廠試飛員Charles Curtiss在1989年辭世前所寫下的作戰經歷,這封等於算是遺書的萬字文章,依其遺願轉交美國空軍永久保存,並同時公開。

美國空軍之所以願意將Charles Curtiss的文章永久保存,事實上,正是因為這位沒有唸完高中的平民(非軍職)試飛員,在大戰期間一直是Curtiss飛機製造廠派駐在前線基地的試飛員,而他在戰場試飛的過程中,竟然以最基本的簡化武裝擊落5架日本軍機,其中包括2架零戰、1架隼、1架一式陸攻及1架二式水偵!成為一位空戰英雄(ACE)。

Charles Curtiss原文中所敘述的,沒有醉臥沙場君莫笑的豪情,卻只有古來征戰幾人回的憂愁。本文僅節錄部分,大多有關當年參與空中作戰的部分,讓讀者能以客觀的心境去瞭解當年盟軍在面對作戰頑強的日軍時,身為軍人所付出的血與淚。也同時能由一位參戰者的立場,去評價日軍的作戰技能。

Charles Curtiss和Curtiss飛機製造廠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,在二戰結束後,他馬上就丟了工作,然後就回到貧窮的家鄉當一位修理技工。

出海試飛 誤打誤撞捲入空戰

有天中午,我試飛1架混裝的P-40戰機,機身是B型,但發動機卻是換上E型1,150匹馬力的V-1710-39發動機。B型的發動機艙雖然與E型等長,但是E型的發動機高度卻高了30公分!

為了解決這個問題,我們只好把B型機的機首上部2挺機槍給拆了,好空出一個足夠的空間來鎖上這顆V-1710-39發動機。而且,還加了好幾根加強肋柱,免得強大扭力把這架B型機給拆了。

就這樣,我知道兩種發動機的重量差不多,再減去2挺機槍與彈藥的重量,機首整整輕了150磅。OK,反正是任務,拼命也要完成。因為如果我試飛的狀況很好,那澳洲空軍有好幾個中隊的B型機,都可以重披戰袍上場殺敵。

我就這樣起飛,V-1710-39發動機的扭力較大,一開始,我推節流閥的動作太猛,結果整架飛機偏了出去,螺旋槳差一點砍到正在旁邊看著我起飛的機務人員!所以,我盡量在起飛過程讓扭力的輸出平順,免得又來一次,那就丟臉了!

還好,我推節流閥的動作是穩穩的前推,雖然起飛使用的跑道大約增加了150到200呎,但至少這架B型機是很輕鬆的離地。

發動機聽話的運轉著,我一口氣就爬升到25,000呎的高度,正巧碰上一隊由南往北飛的澳洲空軍第4中隊的「迴旋鏢(Boomerang)」戰機,這個中隊駐地在新幾內亞(New Guinea)的Nadzab,是一群裝備很差但士氣很高的部隊。

「迴旋鏢」戰機是澳洲自己產製的戰機,飛不快也飛不高,最大速度甚至只勉強超過400公里。不過,迴轉率在低速時倒是不錯,可惜只要一進如纏鬥,往往就被靈活的零式戰機打得連逃命的速度都沒有。

就是這麼巧,我才和他們併飛做編隊,正準備把座艙搖開互做鬼臉時,就看到這整個中隊的「迴旋鏢」戰機向四面八方做鳥獸散!我機警的抬頭觀看四周,還真的看到就在我的前上方太陽的位置,一群黑點正在活動,顯然,是日軍戰機!

為了減低被彈面,我將機首抬高並且就對著他們加速,在刺眼的陽光下,我盲目的開槍...

在衝過日軍戰機編隊的那一剎那,我的飛機吃到這些高速戰機的尾流,整架飛機被氣流攪動得整個翻了過來!接著失速往下墜,我進入失速旋衝(Stall Spin)的狀態。讓我手忙腳亂的一再推桿、頂桿、蹬舵,直到高度18,000呎才重新拉起,這時我繼續做一個小角度俯衝,就是要脫離戰場,因為我這架試飛機裝載的彈藥只有每挺槍100發,而剛才的射擊,大概也打掉一半了。溜之大吉是上策!

同時,我也不斷回頭看看雙方戰機的驚險空戰,幾乎是敵我兩個完整的戰機中隊捉對撕殺!不斷有戰機爆炸、拖著黑煙,或正在急轉彎。

我以最大速度奔回機場,在機場上空迎面看到我方緊急起飛支援的P-40E戰機,我知道,澳洲的「迴旋鏢」戰機根本不是日本戰機的對手,我們美國人就是有騎士精神,就是要像卡斯特將軍(註,George Armstrong Custer)一樣前往各地救援被困友軍。

然後,我急急忙忙就落地尋求掩護。

10餘分鐘後,戰機陸續返航,包括了5架澳洲的「迴旋鏢」戰機!中隊其餘戰機,全遭日軍戰機擊落。而我方則擊落對方5架戰機。

根據參與戰鬥飛行員的歸詢,確定日軍戰機不是海軍的零式戰機,而是陸軍的一式戰機「隼」,編號Ki-43,我方代號Oscar。

真沒想到,日本陸軍的戰機也會做這種跨海的飛行,而且還前來挑戰。

註:George Armstrong Custer,1839.12.5~1876.6.25。

1876年6月25日,卡斯特率領200餘騎兵與Reno少校、Benteen 上尉兵分三路,進攻蒙大拿州的黑山山谷,沒想到另兩支部隊遇到突擊而潰散,卡斯特及其所部遭3,000名印第安人戰士伏擊,所率官兵全體彈盡陣亡。本戰役亦稱小大角戰役。

中午試飛 機場上空擊落敵機

同一天的中午,對空監視哨發出警報,指出日本機隊從萊城(Lae)起飛,已越過山脈,目標擺明是位於「星期四島(Thrusday Island)」以東的我方運補船團。

為此,上級指揮部下令我們基地盡全力攔截,就是要全力擊落敵軍的轟炸機,不要讓敵人的炸彈把我方珍貴的戰備物資給毀了。

這是我近一個月來第一次看到除基地警戒中隊之外,所有戰機中隊全數起飛的壯觀場面。我相信那天至少有2個美軍戰機大隊、1個英軍戰機大隊及2個澳洲戰機中隊連續起飛。而我這架試飛機,則在跑道頭怠速(Idle)等待,就是要等到所有任務機全數起飛後,才輪得到我。

為了保險起見,我在跑道頭待命起飛時,機工長跑來為我的6挺0.50吋口徑機槍中的4挺上了彈,每挺裝了100發子彈。機工長在發動機震耳欲聾的情況下告訴我,說是基地指揮官親自打電話來指示的。

在我整整等了快1小時候,終於耳根清淨了點,油門一加,輕鬆上跑道加速,這架P-40E在指示空速90哩就離地了。

我依序進行加速、大動力、液壓等測試,而且我還將整個測試的高度拉高到20,000呎,而且每做一個動作,我就很機警的看著四周空域,就怕被日軍狡詐的飛行員給偷襲了。

就在我完成試飛動作準備放輪落地時,在我座艙上的後視鏡中閃了一下,我直覺認為那是另1架戰機。戰場的經驗告訴我,寧可相信最壞的狀況提早因應,免得大意而喪命。

就是這個念頭,我一個推頭、加速並往左邊做一個側滑。同時,我轉頭檢查後方,就是想看看剛才到底是什麼東西在我的後方。

結果,就在這時,我的兩側及上方同時有高速戰機飛掠而過!而機翼上畫了個大紅圈!

沒錯,日軍來襲了!

這下子糟糕了,基地除了4架警戒的P-40E之外,所有能飛的戰機全部都出去空戰了,而那些藏在樹林中的B-25及Hudson轟炸機,有好幾架正在拖出來準備做檢測,成了日軍最好的目標。

我繼續加速做急轉彎,看著我的左翼幾乎是在樹稍上刷過去,而為了要做最大的脫離動作,我在時速只有180哩的情況下,整架戰機幾乎是90度傾角在迴轉,而為了怕一頭撞進叢林,我用力蹬著右舵,讓機首能保持在天地線以上,否則,P-40E戰機在這種情況下飛,一定會一頭撞進叢林。

當我做了一個360度的急迴旋之後,映在眼簾的,真是惡夢!基地上空至少有20個大小黑點在到處翻飛,整個基地的對空砲火全部瘋狂的朝天上打。而地面上多個激烈燃燒產生的黑柱,顯示已經有滿載油料的飛機已經爆炸了。

我是平民,理應逃離現場保持自身安全才對,但我知道,我的同袍正在被日軍屠殺,我想到這段日子,我身邊有那麼多的英俊青年,各個英勇戰死沙場,許許多多的人就在基地裡帶著受傷的飛機迫降,失敗後都被燒到只剩無法辨識的骨骸。

想到這,我心一橫,決定要加入戰鬥!但,我要用我的保命方式打這場鬥!

我開始做低空直線加速,我知道P-40E一定要用快打快逃的方式才能保命,所以,我要將戰機的速度增加到至少300哩才行。

終於,經過幾分鐘的加速,我達到300哩的指示空速,這時我將戰機爬高到3,000呎高度,然後以一個很淺的角度衝回機場的方向,我決心不打纏鬥,只做快速的射擊。

我看到機場上空不斷有戰機俯衝再拉起,決定要找1架正拉起準備再重新進入掃射的敵機做攻擊。經過判斷,我決定攻擊左前方那架正準備進入攻擊的敵機,因為當我殺到他後方時,正好也是他速度最小而飛行員正準備尋找下一個地面目標之時,這時間也是飛行員的視野要在目標與座艙儀表數據間計算的時候,會有一個度周圍警戒的空窗期。而我,就要利用這個機會,偷偷摸摸的殺到他的身後賞給他一陣機槍彈。

就這樣,我仍然將發動機的馬力維持在最大值,然後全力衝過去!

我算得很準,眼前那架日本軍機剛完成地面掃射,在做一個小角度的迴轉爬升,而我,高速切進他的內圈,在距離1,000呎時開始射擊,我看到我的機槍彈流灌進那架日本軍機的機首及座艙!

當我從這架敵機的上方不過50呎飛掠時,我看到敵機飛行員已經整個向前趴在儀表板上,而飛機的發動機也失去動力,整架飛機呈拋物線向下墜落!

我大叫著!一直大叫著!我知道我擊落敵機了!我擊落敵機,為戰友報了一箭之仇!我知道,我還要繼續報仇!

然後,我恢復理智,繼續做直線加速逃離空戰現場。我必須要維持300哩指示空速的高速,才不會遭到日本飛行員的暗算!

當我再一次準備衝回機場的方向時,聽到無線電中的地面管制人員告訴我,敵機已經飛離了。全基地都看到我冒著自己人的防空砲火衝進機場擊落敵機,他們都說要請我喝啤酒...

但,那天,我沒心情喝醉,因為當天出擊的戰機,有15架沒有回來...

傍晚,基地指揮官打電話給我,恭賀我擊落日本陸軍的一式戰機「隼」,也就是我們嘴邊常說的Oscar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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