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4U空戰記~海盜戰機奮戰太平洋

2016-10-02|Ira C. Kepford/U.S. DoD

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太平洋戰場裡,F4U與F6F並列為美國海軍的主力艦載戰機。據美國海軍統計,F4U的擊落比率為11:1,也就是說每擊落11架敵機才有1架被擊落,這種驕人戰績至今仍為美國人所津津樂道。

F4U的外型十分高大雄偉,機翼特殊的構形讓這架戰機與眾不同。事實上,產製F4U的Vought飛機製造廠,之所以要將機翼如此設計,就是因為這架戰機的機身重量實在太驚人,只比B-25B輕轟炸機還少一點!為了要增加操控性能,同時也要減少翼面負荷,設計人員就將機翼設計成海鷗翼形,但卻上下顛倒。亦即航空用語所謂的「下反角」設計。

此外,F4U海盜式戰機裝備有二戰期間,單發動機軍機裡最大的一付螺旋槳,由Hamilton Standard公司所產製,旋轉直徑達13呎4吋的超大螺旋槳。如果不是採用「下反角」設計,戰機的主輪輪架將會變得非常高,嚴重影響落地的穩定性。

美國海軍飛行員Ira C. Kepford中尉在其所屬得第17戰機中隊,飛著他的那架"White 29",在1943年5月的一場空戰中,一口氣打下3架日本「一式陸攻」轟炸機,以及1架負責掩護的「零戰」戰機。

根據Ira C. Kepford在戰後前往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演講時(註),他對於自己多次與敵機周旋有非常詳細的回憶。他說:

我有一次從太平洋慣有的雲層中衝進敵機的編隊,看到3架日本轟炸機以標準隊形編得很好,但編隊編得好卻不利於防衛我們的攻擊,因為我和長機第一個通過(pass)就擊傷了這3架轟炸機,每一架都有一具發動機被我們給打壞,冒出濃濃的黑煙。

我隨著長機爬升,然後一起做一個斜觔斗,反轉後再一次的瞄準那3架冒著黑煙但一樣編隊編得很標準的日本轟炸機,在進入3,000呎距離時,我和長機同時進行瘋狂射擊,我一邊射擊一邊左右蹬舵,讓機首左右擺動,這樣可以增加命中率,在雙方接近到1,000呎時,我正前方那架日本轟炸機整個爆炸開來,我知道日本飛行員是很少跳傘逃生的,但我心裡還是很希望看到有降落傘出現。當然,我是在執行戰鬥任務,沒有時間去想這些。因為我的右手食指還是緊扣著機槍發射板機,機翼上6挺12.7mm機槍持續發威,我還是在左右蹬舵讓機首左右擺動。當我衝過轟炸機編隊時,另一架飽受我射擊的轟炸機也凌空爆炸。

這時我聽到長機在大叫:『我被擊中了!我被擊中了!』我本以為他是被轟炸機上的機槍手給擊中的,可是當我回頭檢查時,赫然發現我和長機的後方各有1架日本戰機尾隨而來!而且機砲彈已如雨點般飛來!我立刻做一個右面快滾,然後再做一個向左的桶滾。希望能擾亂敵機的瞄準。不過當我正準備桶滾時,就已看到長機機尾掛著一條黑煙直衝大海。還好,我看到那小個子順利跳傘。

危機還沒解除,這下子我是1架對2架敵機,而且敵機顯然操作技術相當了得,兩架敵機不停的改變位置,讓我在爬升中根本無法準確判斷到底應攻擊哪一架。而最要命的是,我經過一個快滾及一個桶滾動作後,飛機的速度只剩下200哩,要做全馬力爬升實在有點勉強。所以我就推頭開始加速脫離戰鬥。

我衝進雲層,然後左右亂飛一陣後,再從雲洞裡鑽出來,我的運氣實在很好,因為我才一出雲,就看到正前方2,000呎有1架轟炸機和1架戰鬥機,我做了一個小俯衝,當速度到達攻擊速度時,我拉起機首由敵機的後下方死角進行攻擊。我一樣是一邊射擊一邊左右蹬舵,讓機首左右擺動,在雙方接近到500呎時,正前方那架轟炸機爆炸開來,碎片同時擊中正在一旁護航的戰機,兩架日本軍機同時墜向大海……。」

這一場戰鬥讓這位空戰英雄有了很重要的「機會教育」,他發現日本海軍飛行員對於規定的任務都會嚴格的遵守。例如日軍的編隊中,一定會分為四個編隊。第一個編隊一定是水平轟炸機或魚雷攻擊機,第二個編隊是負責擔任轟炸機掩護的戰鬥機,第三個編隊是俯衝轟炸機,第四個編隊則是執行臨機空戰的戰鬥機。

「我發現,當我們編隊衝進敵方大編隊時,對我們威脅最大的是敵人的第四個編隊,因為這個編隊的飛行員都是最優秀的,他們的任務很簡單,那就是可以隨意接敵。因為保護轟炸機的任務,是由第二個編隊,也就是戰機編隊來負責。這個專以負責保護轟炸機的戰機編隊,並不會在轟炸機編隊的戰鬥圈外接戰,他們時常會用撞機的方式犧牲自己來保護轟炸機。

有一次的空戰,我們因為起飛得晚,所以在爬升的過程中,就被日軍戰機由前上方突襲,我那時已是4機領隊,因為我知道如果我們在與敵方第一個PASS後就繞回去跟他們做纏鬥,那就是中了他們的計!因為他們就是要先纏住我們,不要讓我們去攻擊他的轟炸機。

我命令所有人繼續爬升,然後要將目標鎖定在敵軍的轟炸機,因為戰鬥機雖然對我們威脅最大,但是敵人的轟炸機卻可以把我們的船艦擊沉,這時不是要比看誰英勇,而是要盡快讓戰鬥結束保護我們的海軍。因此,除了我之外,發現另兩個4機編隊的長機,也都是有同樣的想法。接著我們就衝進雲堆裡,按氣象簡報,今天的雲相當厚實,直達20,000呎以上。

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,我們努力保持既定航向、速度及爬升率,雖然在雲中飛行完全看不到隊友,但因為我們是採各機1,000呎間隔,只要保持飛機狀態,就不會互撞。當我們在21,000呎出雲時,頓時被太陽光刺眼到無法馬上恢復正常視線。接著!一陣天旋地轉,在眼前一道黑影閃過後,我的座機失控而發生不正常動作!我開始努力做改出(Recovery)的動作。

當我好不容易參考儀錶而將飛機恢復正常飛行後,我還沒搞清楚到底是什麼事。但我知道,我要盡快到雲層上,我有不祥的預兆!

當我衝出雲層時,因為我已換上深色護目鏡,所以我馬上就適應刺眼的陽光,但映入眼簾的,只能說是一個『亂』字能形容!視線中佈滿了戰機正在翻滾、追逐。在我左側還有一道閃光,我壓低左翼看了一下,看到兩團黑煙往下掉,不用多說,那是兩架戰機撞上了!我只希望隊友們都平安完成任務。

接著,我就看到至少20架的「Betty(日本海軍一式陸上攻擊機)」,正以標準的3機隊形緩慢的前進。而在敵軍轟炸機編隊周邊,有一群又一群像蒼蠅般的黑點不段上下衝刺,我知道,我方的戰鬥機已經和敵軍完全纏上了。就數量來說,顯然我們比較吃虧。

我環顧四周,發現,剛才我之所以失控,應該是衝進敵軍飛機的編隊中,因為我爬升的速度只有150哩,攻角也較大,在吃到尾流後就會失控。所以說,我真是個幸運的傢伙,竟然沒一頭撞上日本海軍而讓我死得不明不白。

這時我已準備接戰,我取好前置量,當1架Betty正準備進入我的射程時,眼前又是一片黑,然後座機又幾乎失控!

在一陣搖晃後,那架Betty已佔滿我的風擋,這時如果開火,萬一這架轟炸機爆炸,我也活不了,所以我放棄攻擊,以一個負G的推頭方式由轟炸機編隊的下方大約50呎的地方飛過去。我立即向右做一個急轉,在22,000呎的高度要做這些動作一定要很小心,只要動作大一點就會失速,沒想到我這個急轉的動作救了我自己,因為就在我蹬舵壓桿的同時,我的左方出現曳光彈!顯然,某一架日軍戰鬥機已經跟在我後方不知多久了。

我開始轉頭索敵,終於讓我看到一架日軍的Zeke(日本海軍零式戰鬥機),而他的後方較遠處,還有兩架同型機,我知道這是日軍的標準作戰隊形,日軍是採用3機作戰的方式,也就是3機編隊,長機在中央具有主動攻擊權,兩邊的僚機則負責掩護。所以我一定要先想辦法在他還沒攻擊我之前,盡快攻擊敵人的轟炸機。然後再想辦法對付這個準備置我死的日本飛行員,我知道,如果優先對長機攻擊並擊落他,就可以影響3機編隊的作戰企圖。

在我衡量敵我態勢後,我認為,我還有足夠的速度先向尾隨的轟炸機編隊來一次射擊,然後再以俯衝加速方式回到戰鬥空域和這幾架日本戰鬥機決一死戰,我當時已經認為自己的僚機已經不在身旁,無法為我提供掩護了。這讓我忽然覺得自己有很大的自由空間,我完全按自己的作戰方式進行自己理想中的攻擊計畫。

我將機首對準後續的敵軍轟炸機編隊,然後穩住,以準對撞航線高速向敵軍編隊衝過去,當距離大約在2,000呎時,我扣下板機,只見機槍彈的彈道全灑向為首的那架Betty,接著我向右用力踏右方向舵,希望機首在向右搖擺時,也可以順便擊中編隊的另一架。

我的射擊方式或許不是正統的,但有時卻非常有效,這一次,我就先打爆一架然後又擊傷另一架。

接著,我要考慮是不是要接戰,因為我看了一下周圍,發現……應該已經沒有我們隊友了,因為所有黑點,全都向蒼蠅一般往我這裡衝!顯然,隊友應該全都脫離戰場了,而我當然也是保命第一,一個推頭就衝進厚厚的雲層裡。

Ira C. Kepford於1941年8月加入美國海軍備役軍官團,1942年4月進入海軍飛行學校接受飛行訓練。同年的11月5日畢業成為少尉飛行員。1943年1月,他被分配到第17戰機中隊(VF-17),也就是著名的「Jolly Rogers」。1944年3月他轉編到第84戰機中隊(VF-84)。當年12月他再次轉調至艦隊司令部。1956年6月,Ira C. Kepford以中校階級退休。當年他所飛行的"White 29",這架著名戰機前前後後一共擊落了16架日本軍機,以及1架未經證實的記錄!

圖/U.S. DoD   口述原文整理/Outlander

註:麻省理工學院在二次大戰期間,前前後後有538位畢業及肄業生投入美國海軍擔任飛行員,戰後僅288人倖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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